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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 快馬加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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伍飛宇神色淡然地揚起下巴,目光看向門外黑茫茫的夜色,長長嘆了口氣後,又一聲輕笑。

他轉頭看向李允與蘇尚恩,沈聲道:“若能讓皇上安心,在下死不足惜,只是朝中事務與家中妻小無關,還請二位高擡貴手,放過我一家老小。”

“這是自然,我們只需取走你的性命即可,不會動其他人。”蘇尚恩淡然答道。

李允卻面色凝重,沈聲問道:“能讓皇上安心?不知閣下此話何解?”

伍飛宇微微瞇起眼眸:“這位兄弟倒是好奇心重,只是,為了一家老小能安生地活下去,伍某不敢再多言。”他嘴角溢出一縷不屑的笑:“不過,伍某也曾與二位一樣,是皇上最為鋒利的刀,伍某的今日,未必不會成為二位的來日。”

李允與蘇尚恩皆面色微微一頓。

伍飛宇面無懼色地行至屋子中間的空地上,朗聲開口:“動手吧,在下已經準備好了,願二位也能說話算話,不動我家妻小。”

蘇尚恩看了李允一眼,毫不猶豫地持劍上前,答道:“閣下盡管放心上路吧。”說完稍一揮臂,劍便刺入了伍飛宇的身體。

伍飛宇悶哼了一聲,身子顫了幾下,繼而“噗”的一聲直楞楞地倒在地上,沒了聲息。

屋內燭火輕閃,在地磚上落下重重暗影,李允冷眼盯著仰臥著的伍飛宇,好一會兒沒吭聲。

“走吧。”蘇尚恩擦著劍上的血跡,插劍入鞘。

李允抿了抿唇:“將他弄到床上去吧。”說完躬身去拖伍飛宇的雙肩。

蘇尚恩遲疑了片刻,也躬身擡起伍飛宇的雙腳,兩人合力將屍體端端正正按置在了床榻上。

“莫非你生了不忍之心?”蘇尚恩拍了拍巴掌,扭頭看李允。

“同類相殺,給他一個體面而已。”李允神色冰冷,提起長腿往屋外走,行至門口時發現案桌上一個牛皮紙袋。

他停下步子,拿起牛皮紙袋往裏看了看,果然是糖豆豆,便胳膊一彎,隨手將紙袋塞進了自己的衣兜。

蘇尚恩驚得伸長了脖子:“你怎的還真做上了梁上君子,不過能不能順點兒體面的東西?餵,你別走那麽快呀,急什麽嘛,等等我呀。”

李允沒吭聲,一路疾行出了伍家小院兒,繼而去巷口的樹下牽了馬。

蘇尚恩跟在身後絮絮叨叨,“你倒是說說,老頭子讓你過來究竟是不放心我的能力,還是想讓你明白同類相殺的理兒?或是為了暗示咱們以後都沒好下場的理兒?”

“重要嗎?”

“當然重要。”蘇尚恩梗著脖子強調:“這關乎一個男人的尊嚴。”

李允不屑一笑,將馬往另一條道上牽。

蘇尚恩仍不死心:“按說在咱們明月堂,除了你,我也算是排在第二的高手了,老頭子犯不著對我不放心。”他偏著頭思忖了片刻:“不過老頭子對皇上可是忠心耿耿呀,不該生出那些暗示我們的心思呀?”

李允牽著馬走在前頭,面色比夜色更深沈:“一個人表面的樣子,未必會是他真實的樣子。”

蘇尚恩洋洋得意:“哈哈,看來你小子對老頭子終歸是留著一手啊。”

李允沒吭聲,算是默認。

他自然是要留著一手,從被宋庭軒收為義子的那刻起,他便隱隱知道自己只是其手中的一枚棋子,至於這枚棋子最終會被置於何處,他還無從得知。

但李允已料定,宋庭軒此次派他前來,便是為了讓他看清一個局勢,做皇上的刀,不會有好下場。

呵呵,這一點又何需宋庭軒如此大費周章地來暗示,這些年他手上沾的人命還少嗎?李允冷哼一聲,翻身上馬,朝上京的方向疾馳而去。

兩人行了不過半日,正欲在山間拴了馬,歇息一會兒,吃些幹糧填填肚子,一只鷹隼突然俯沖下來,落在了蘇尚恩的身旁。

蘇尚恩摸了摸鷹隼的後頸,嘿嘿一笑:“你要調查的那個寧翠花有消息了。”

他說著去解下鷹隼的腳環,從裏面抽出一張紙條,瀏覽完後擡眸看過來:“這老媽子果然不簡單,在太尉府滅門之前,有人看到她跟著兩名火焰教的人離開了。”

李允神色微斂,“竟然是火焰教?”

“毒死上官隱的那個春花便是火焰教的人,這群人成天打著反梁覆晉的旗號,專門與朝廷做對,個個都是亡命之徒,不省心得很。”

李允思量了片刻,迅速翻身上馬,飛快地朝前方馳去。

蘇尚恩還未及反應過來,大嚷著:“餵,餵,你總得吃點東西吧,這麽急做什麽?”他慌忙將剛打開的幹糧餅重新包上,上馬追出去。

李允策馬奔馳,迎著風大聲回道:“清風宅有危險,我得盡快趕回去。”

“餵,你是不是想多了,一個50多歲的老婦而已。”蘇尚恩騎在馬上追著嚷道。

李允沒理會他,繼續快馬加鞭。

寧翠花是火焰教的人,同時又是嬋兒的乳娘,此時她定會窮盡教/會的力量打探嬋兒的下落,清風宅雖位置隱密,但他已離宅多日,難保萬無一失。

再加上還有個好壞不明的魏雲飛,那日在義莊相遇算是曝露了彼此的行跡,稍有不慎他定然會將懷疑的矛頭指向自己。

李允越想越心焦,日夜兼程往上京的方向趕。

清風宅裏。

老天爺一連晴了好幾日,路面好似都要被曬裂了,夾道裏的月季花也被曬焉了頭,唯有知了叫得震天響。

被關在密室的嬋兒熱得“哇哇”哭,一邊哭一邊嚷著:“水琴姑姑,我要出去,我好熱啊。”

啞了的水琴只能搖著頭,一邊拿著團扇給小姑娘扇風,一邊替她擦著眼淚。

等到旺叔再去密室送餐時,嬋兒又趴在旺叔的衣擺下哼哼唧唧:“旺叔,求求了,帶嬋兒出去好不好,嬋兒好熱,求求了。”

旺叔摸著小姑娘汗涔涔的腦袋,溫言細語地安慰:“外頭比這更熱呢,而且還有壞人,老奴可沒膽讓你出去,你就乖乖地待著,等少主回來再說。”

嬋兒便一屁股坐在地面的絨毯上,蹬著小短腿,好一番耍賴。

旺叔嘆了口氣,生怕心軟一般轉身出了密室。

屋外仍是白晃晃的太陽,蟬鳴聲不絕,旺叔瞄了一眼天空,嘴裏忍不住絮叨:“這秋老虎啥時走呢,天爺咋就不發發善心賞一場雨下來。”

第二日,天爺還真發了善心,下了一場雨。

雨水沿著屋頂的琉璃瓦滴滴答答傾斜而下,濺起一片片亮晶晶的水花,夾道上的樹木皆似伸直了腰板一般,郁郁蔥蔥地淌著水,滿世界嘩嘩聲一片。

更舒坦的是氣溫降了下來,裹著水汽的涼風穿堂而過,拂在臉上、身上,甚是愜意。

旺叔莫名就覺得該讓嬋兒出來吹吹這涼風,看看這傾盆而下的雨水,可不能把娃兒憋壞了。

於是喊來順子,讓他加強宅子內外的防守,別讓有心人知道了嬋兒的動靜。

順子鎖著眉:“旺叔你這是老年生活太孤獨麽,無事生非沒事兒找事兒?”

“你這孩子咋說話的。”旺叔不滿地瞟了順子一眼:“少主都講了,得讓小姑娘開開心心,你看自少主離開,小姑娘便一直被關在密室裏,人家在大理寺坐牢都有個放風的時候,何況是在咱們清風宅,總得替小姑娘考慮考慮不是。”

“行行行,旺叔我聽你的,我管好外頭,但你得管好裏頭,別讓那小孩兒亂叫亂嚷的引來禍患。”順子嚴正交代道。

“行行行,你放心。”旺叔咧嘴一笑,轉身就往後罩房的方向小跑過去。

嬋兒一聽要帶她出密室,高興得直跺腳,扯著旺叔的衣袖脆生生地嚷著:“旺叔,你是除哥哥以外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了。”

旺叔一張老臉笑得稀爛:“丫頭高興,老奴便高興。”他一邊牽著小姑娘往外走,一邊叮囑:“外頭壞人多,可不許大聲叫嚷,否則便將壞人招了來。”

嬋兒連忙用小手捂住了嘴,“嗡嗡”道:“嬋兒乖,嬋兒聽旺叔的話。”

旺叔放心地點了點頭,將小姑娘帶出了後罩房的密室入口。

雨水傾盆而下,在屋前的空地上聚成一個個水窪,涼風習習,拂起小姑娘的衣擺,以及細軟的發,小姑娘赤足跑進雨裏,又歡快地跑了回來,瞪著黑幽幽的眼睛小聲道:“旺叔,好涼快呀。”

旺叔見到小姑娘沒穿鞋,趕忙撐了一把紙傘,將小姑娘抱進屋,給她穿上備好的繡花鞋:“來,咱們去游廊上看雨去。”

一老一小剛走出後罩房前的空地,順子突然從屋脊上飛身躍下,嘴裏沈聲喊了兩個字“快躲”。

旺叔面色一怔,立馬抱著嬋兒轉身往後罩房的堂屋跑。

張啟的身影很快落到了屋前的空地上,他渾身上下淋了個透,面上卻神色自然。

走上臺階,張啟抹了一把眉間的雨水,對著順子陰冷一笑:“跑那麽快,莫非你們這些人趁少主不在,在宅中搗鬼?”

順子: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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